武松喝了酒,经过景阳冈,偶遇老虎,趁着酒劲,和老虎好一翻搏斗,用尽全身力气,堪堪将这大虫打死。
精疲力尽,踉踉跄跄,一身虎血,蹒跚下山。山脚下,遇见几个上山的猎户,武松有些得意:“老虎都被我打死了,你们还上山干啥,去将虎尸抬下来吧。”
猎户惊魂未定,虽四处无人,但仍凑近武松耳朵才说:“你这汉子,怎能瞎讲?千万不能对外说你打死的是老虎,我们这里平平安安,哪来什么老虎?你再说有老虎,恐怕保甲老爷很生气!我估计,你打死的是野狗!”
武松没回过神来,仍一口咬定:“莫非我自己打死的老虎,还有什么假?我沾的一身虎血,还在冒热气。再说,你们上山去看看,是虎是狗,不就明白了?”
猎户一听,不愿上山,要陪着武松一起去找当地的保甲说清楚。半路上,有个好心猎户悄悄对武松说:“我说你这汉子,看你也是明白人。实话告诉你,我们当地人,当然知道山上有老虎,甚至好几次老虎下山伤人,早就人心惶惶。你打死的是老虎,但你等下见到保甲后,千万不要坚持说自己打死了老虎,如果说我们这里出现老虎,保甲就会有责任,上头一怪罪下来,他难自保……”
武松正气凛然,嚷嚷道:“既然你们都知道山上有虎,老虎伤人,为什么不报告,趁早消除虎患,这样才能保大家平安?”
猎户看了看他,摇头说:“你这外地人,太一根筋了,怎么就不听劝了呢。”
果然,见了保甲,保甲原由没听完,驳然大怒:“你这大胆泼皮,蛊惑人心,是不是受他人指使,被他国人利用,不然,我大宋国泰民安,乾坤朗朗,何来虎患?”
武松见官自觉矮三分。他虽然仍然争辩,但声音小了很多:“就在刚才,我打死了老虎,如若不信,可以去将老虎抬下来,让大家看看……”
保甲一拍桌子,指着武松:“你这不识相的汉子,说些不着边际的话。你说打死了老虎,我且问你,老虎属何目何科?花纹几何?吼声分贝几多?”
武松只通武艺,哪晓得那么多弯弯绕绕,一脸蒙圈。
保甲得势不绕人,连声发问:“你说你打死老虎,再问你,你在什么大学打虎专业毕业,有没有打虎资格证?评没评上打虎师?”
武松仍想据理力争:“我哪需什么资格证?我的拳头就是资格证!”说着,他扬了扬钵大的拳头。
没想到,武松话没说完,围观的人哄堂大笑:“这人真是粗鄙不堪,没有执业资格证,没经批准,居然说自己打死了老虎,没一点觉悟,极度可笑!”
武松有些后怕:也许打虎确实需要资格证吧。这玩意,不知在哪考,早知如此,当初考个打虎资格证就好了。
这时,几个手持打虎资格证的人走上前来,扬了扬手中的证书,说:“你,这拳头没用,需要本本才有效……”武松看了,不觉哑然:这几个人,面相枯槁,面如土色,风吹就倒,哪能打虎?他不由笑出了声。
武松的不屑激发了众怒。保甲怒不打一处来:“一看你就是一介莽夫,不懂尊重知识。这几个打虎师里,有一个是特聘虎学教授,有一个是打虎学科带头人,还享受朝廷特别津贴。假如你再嘴硬,就先关押再看表现处理……”
二
直肠子的武松不服输,他掏空口袋,摸出几钱碎银,请了几个猎户跟自己上山,准备将老虎抬到保甲眼前,到时自己手持物证,看看保甲还有何话可说?
武松邀请六七个壮汉一路走上山。大家胆颤心惊,一致要求武松在前带路。
一路上,时不时地有小老虎出没。武松指着溜过的老虎,说:“这你们看到了吧。是不是老虎?”这几个壮汉说:“我说这汉子,你还在嘴硬,是不是老虎,不由你说了算,得由官府统一发布才能算数。刚才闪过的,只不过是大一点的野猫嘛!”
武松恨铁不成钢:“你们啊,明明看到这么多老虎了,居然不承认,莫非虎患成灾后,老虎不咬你们?”
众人说:“哪来那么多虎患,我们只需要平平安安过日子,dangguan的说什么,我们就认什么!”
说话间,武松带着众人找到了虎尸,和众人一起将死虎抬到了保甲面前。
武松指着死虎,有了底气:“你看看,这是不是老虎?这里不是只有一只老虎,而是有很多老虎,如果不消除虎患,恐怕后果不堪收拾!”
保甲威风丝毫不减,一声大喝:“你这流民,仍在造谣生事。这明明是一只大野狗,你居然口口声声称是老虎。是狗是虎,岂是你能断定?先给我绑了,送到衙门,听县太爷发落。”
就这样,武松被众人五花大绑,送往了知府衙门。
三
知府果然比保甲有水平,态度也和气得多。他让人先给武松松绑,然后和言悦色地问:“你这汉子,身手不凡,那么大一条野狗,被你赤手空拳打死?果有几分力气!”
武松仍在坚持:“我明明打的是老虎,你们何以一再说我打死的是野狗?”
知府大人见他不识相,也没有好态度:“是虎是狗,你说了不算。得请朝廷专家鉴定才算。只不过,府台大人早就说过,本地早无虎患,欢迎外地游客放心大胆地来我清河阳谷旅游。谁说本地有虎,谁就居心不良,庸人自扰。看你这样咋咋呼呼,扰乱民心,寻衅滋事,确实不该给你松梆。”
武松仍不甘心,坚持说:“我说了不算,那就请朝廷来的专家掌眼如何?莫非他们也不认得老虎?”
知府一脸严肃,训斥道:“你这厮太不懂味,朝廷专家早就来考查过,他们早就说了,虽然野狗伤人,但可防可控,无需担心。何况,他们正忙着写论文发表,哪有时间和你啰嗦?”
武松有些恍惚,我明明打死的是虎,可大家都说是狗。难道大家都不明白事理,指虎为狗?也许是我错了。但他仍然好心说:“不管是虎是狗,但小心为妙,我们刚才上山,看到的可不是一只,而是很多,一旦真是虎患,不好收拾,您还是提醒民众,小心为妙!”
知府大人越听越气:“你这人真不顾大局。如果民众提防老虎,得人人手持钢叉木棍,那我清河县还成何体统,岂不坏了我大宋名声?给你两条路选择,一是先来20杀威棒再关押半年,二是签个悔罪书!你自己选择。”
谁都怕痛,更不要说还得关押半年了。武松只得接过知府大人拟好的悔罪书,签上自己大名,保证不再造谣传谣,才堪堪保住自由。
四
知府能控制住武松和众猎户的嘴,能指虎为狗。那些老虎却在山上一生二,二生四,越生越多。
起初,偶有老虎下山伤人,咬猪咬牛咬羊。大家越传越神,所谓三人成虎,没虎也能说有虎。而清河县却虎患成灾,今天张三被老虎伤了,明天李四的老婆被老虎叼走了,后天王五家的牛被老虎咬了。
今天是清河县的清河村有出老虎出没,明天变成了阳谷县的阳谷村有老虎出没。没多久隔壁的山西,陕西都出现了老虎。一时间,人心惶惶,谈虎色变。
朝廷一见,虎患不可控,只得严加管控。
形势越来越严重,一时间虎患不可控。大家都躲到家里,盼望虎患早点过去。他们想问朝廷的专家,可专家给大家想尽办法,什么石灰水,什么撒铁钉,什么画符辟邪,种种办法都出来了。可老虎却越来越多。
大家终于念起武松来。假如当初,知府大人不指虎为狗,早想办法,将虎患消除在萌芽中,也就不会造成这么大的损失了……